很难有人的“面子”能与艺术家相比，他们笔下的自画像，不仅不会受到岁月摧残反而弥足珍贵，除了在拍卖市场创造天价，“自画像”通常也是进入艺术家内心世界的一把钥匙。

　　女画家的“自虐”

　　在日前纽约苏富比举办的“拉丁美洲艺术品”拍卖中，一幅像树根一样纠结的自画像引起藏家的关注，结果以560万美元的高价拍出，创下画家个人纪录，也创下拉丁美洲艺术品纪录。

　　这幅名叫《根》的自画像是墨西哥著名女画家弗里达·卡洛1943年创作完成。当时，她嫁给了第二任丈夫——壁画家迭戈·里韦拉。可以说是生命进入了第二春，在经过无数的波折和痛苦后，两人又走在了一起。

　　卡洛和里韦拉是墨西哥革命时期的风云人物，他们深刻地影响了墨西哥艺术的复兴。有人说卡洛的一生是在政治、爱情、性和艺术的漩涡中度过的。此话一点不假，在同名电影《弗里达》里，墨西哥女星萨尔玛·哈耶克演绎了卡洛多彩多姿的一生。影片获得2002年奥斯卡4项提名，也使卡洛成为炙手可热的女画家。美国女星麦当娜就是卡洛的粉丝，曾一度想出演该片。她收藏了卡洛不少作品。

　　这个一生中大部分时间在轮椅和病床上度过的坚强画家，并没有停止对爱和美的追求，她 18岁遭遇车祸全身骨折，就在家人担心她一生将在病床上度过时，卡洛却意外拿起了画笔并奇迹般地站了起来。

　　就如电影描写的那样，卡洛在漫长的康复期中展露出惊人的绘画天赋，同时邂逅当时墨西哥最著名的画家里韦拉。后者除了在艺术上影响她，也是她政治生活和性爱生活的导师。卡洛的很多作品，就是一个女人纠结在情欲中的煎熬和挣扎。

　　除了遭受病痛的折磨，对卡洛来说，思想和情感上的困惑可能更让她痛苦，除了要忍受爱情的背叛，她也试图去背叛爱情、体验单纯的性，可得到的是更深的痛苦，这种独特的体验正是她作品的迷人之处。她诉诸画布的真实情感恰恰是审视自己内心的一面镜子，有评论说女画家喜欢画自己，往往是一种“自虐”或“自恋”的表现，把自己裸露给别人看。这恰恰是这些自画像的价值所在。

　　近年来，在香港和国内拍卖市场上，名家自画像同样受到藏家青睐。2005年香港佳士得推出了旅法女画家潘玉良的《自画像》，结果藏家争夺相当激烈，最后以964万元被人买走，此价创造了潘玉良作品的市场最高价。

　　对着镜子画自己，潘玉良是中国最早画裸体画的画家，这在当时的中国乃至法国都是颇大胆的行为，此后有关她的争议和引起的风波不少，但潘玉良依然故我，这种为艺术牺牲自我的探索精神恰恰为现代绘画打开了一扇窗户，也唤起了女性的自我意识。

　　分析师们判断，潘玉良《自画像》的价值远没有被挖掘出来，它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陈丹青曾在“民国时期的绘画”展中说，有很多民国时期的画家和作品被湮灭，世人并没有认清它们的价值，其中也包括潘玉良的作品。

    梵·高的天价耳朵

　　与女画家带着自恋审视自己不同，男画家更喜欢把自己当成信仰，他们渴望通过自身这一媒介与上帝达成和解，这也是他们“面子”更值钱的原因。

　　据佳士得中国区总裁齐红儿介绍，在他们拍卖的油画作品中，画家自画像总是能拍出令市场咋舌的高价，像梵·高的《没胡子的自画像》和《割耳后的自画像》，曾分别拍出过7150万美元和7200万美元的天价。弗朗西斯·培根的自画像和伦勃朗的自画像也拍出过4300万美元和1140万美元的高价。

　　1998年，美国纽约市场上首次出现了梵·高《没胡子的自画像》，吸引了全球大藏家的目光。经过激烈争夺，最后拍出了7150万美元的高价，当时跻身于十大排行榜之列。

　　身前的窘迫与死后的荣誉形成如此大的反差，恐怕没有一位画家堪与梵·高相比，在他34岁极度燃烧的生命中，留下了十几幅自画像。

　　梵·高喜欢用画笔记录自己生命的轨迹。有统计称，梵·高是自画像最多的画家，这些作品不仅具有艺术价值也具有文史价值，所以能拍出天价成绩。

　　也有批评家质疑，梵·高的自画像并非出自梵·高之手，但至今也没有找出科学的证据。

　　从《没有胡子的自画像》可以看到，梵·高继承了肖像画的伟大传统，他把对自然的激情用在了研究人中，尤其是对一个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疯子的独特诠释，其反复凝视的可怕眼神，只有一个天才在疯狂边缘才具有如此决绝的表情。

　　1889年，深受精神折磨的梵·高住进了精神病院，他时常陷入天才的狂躁和常人的两难中，在他一生不多的爱中，他把耳朵献给了仅谋面两次的姑娘，这让很多人惊骇和恐惧。梵·高于割耳事件之后，曾画过数张包着伤口的自画像，《割耳后的自画像》是其中最有名的一幅。这幅作品后来拍出7200万美元的天价。

　　心碎的塞尚

　　能与梵·高比肩的，是印象派另一位大师塞尚。他不是因为喜欢画自画像而是很少画自画像而出名，其中作于1875年的保罗·塞尚《自画像》在2000年苏富比纽约拍卖会上，曾拍出5000万美元的高价。

　　塞尚与梵·高境遇有些近似，他们都是“乡下人”，大部分时间住在巴黎郊区和法国南部，被排挤在巴黎艺术圈之外。尽管他们是印象派绘画成就最高的人，可他们却不像马奈、德加、雷诺阿那样，在身前就得到学术和商业上的认可。

　　梵·高和塞尚长相平平，在情感生活中相对比较单调，但他们却把更多的激情和爱抛洒在了画布上。

　　塞尚36岁时，也是在他人生最低谷时，参加了巴黎联展，他非但没有卖出一幅画，还遭到了不少的西红柿和臭鸡蛋，在报刊的羞辱和公众的谩骂中，塞尚比任何时期都渴望友谊，因此接受了《雨季》作者阿盲德·吉约曼的邀请，在他的画室完成了这幅自画像。

　　画中的塞尚秃顶、衣服邋遢，眼里喷射出愤怒的光，这种心碎的形象与生活中的塞尚没有两样，所以其自画像被看作是研究画家作品和生平的最有力资料，因此价值不凡。它相比过于美化形象的一些自画像附加值更高，所以引起藏家追捧也就不足为奇。 吴小曼/文

　　(来源：《环球财经》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