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三十年——中国艺术品市场从初期繁荣到理性发展
 
　　一、改革开放三十年中国艺术品市场大繁荣大发展

　　中国不但有着悠久灿烂的文化，有着经典辉煌的艺术，而中国的艺术品市场也同样渊源深，源流长。据资料记载，汉代就有"佣书"和"佣画"等艺术市场的初级形态;东晋时期有"王羲之以书换鹅"的故事;唐代皇上专设有"搜访书画使"，去民间搜访古玩字画并收藏;宋代作为中国历史上的一个特殊时期，宋代皇帝罢武尚文，当时官府多次向民间征购古画，收藏字画成为一时风气，艺术市场发展到了一个新阶段;明清时期，随着中国商品经济的萌芽和发展，艺术品市场得到了空前的繁荣。业内人士认为，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尤其是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艺术品收藏业达到了历史上的又一次高峰。

　　改革开放的30年，是中国经济迅猛腾飞的30年!也是文化艺术大繁荣、大发展的30年!改革开放30年，中国的艺术品市场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我国政治稳定，社会和谐，国泰民安。国民经济持续稳定快速增长，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显著提高，艺术品投资和艺术品消费已成为一种时尚，艺术品市场呈现出日趋繁荣的景象。经济的飞速发展为我国的艺术品市场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改革开放的环境为艺术品市场打造了很好的文化平台，提供了很大的交流空间。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我国有七千多万人的收藏大军。盛世收藏，新时代的艺术品市场可以说是如火如荼、热火朝天，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关注艺术品，关注艺术市场，关注艺术产业，这是理想追求的目标，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梳理一下三十年来中国艺术市场的发展脉络，我们基本上可以按十年一个时期而把它划分为三个阶段：改革开放初期至20世纪八十年代末(1978-1988)，为第一个阶段，是艺术市场的萌芽、复苏期;20世纪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末为第二个阶段(1989-1999)，是艺术品市场成长期，呈现出一种成长时期还不成熟的相对热闹局面;20世纪九十年代末至2008年，为新世纪艺术品市场的理性发展时期，尤其经过最近十几年的快速发展与逐渐完善，我国艺术品市场，已逐步形成了以拍卖业、画廊业、艺博会与古玩艺术品四大板块的艺术品经营格局。

　　可以断言：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的艺术品市场正在由初期繁荣向理性发展。虽然最近遭遇到了全球性金融危机，但这只是短暂现象。寒冬过后是春天，随着经济的复苏与物质的更加富有，未来的中国艺术市场只能是越来越规范，越来越健全，越来越红火，向着更加完善的方面发展。

　　二、改革开放初期的中国艺术品市场为萌芽复苏期

　　改革开放初期，即20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中国的思想解放运动刚刚展开，人们解除了思想禁锢，重新唤醒了对物质文化的热情和追求。

　　这一个时期没有我们现在所讲的"艺术市场"这个概念，没有现在意义上的画廊，没有艺术博览会与拍卖会，也没有现在北京的潘家园、报国寺，南京的朝天宫等这样的古玩市场。只有画店与工艺品店和各省市的文物商店，以及指定的外贸部门特许经营的如北京友谊商店等，艺术品只能在这些场所里交易，这是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产物。一些画店与工艺品店主要分布在各大星级酒店，画店以经营中国画为主;工艺品店以经营古董和工艺品为主。比较著名的画店有北京的百年老字号荣宝斋与上海的朵云轩，他们沿袭着中国古代传统的店铺式的经营模式，守株待兔式的被动销售，并且他们只销售中国画作品，而且是非常单一的在画店里寄售。当时没有专门经营油画作品的画店。

　　改革开放初期的油画市场最早肇始于20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中国的改革开放，使国内与海外的经济文化交流日渐频繁，一些常驻中国的外交家、外企工作人员，还有部分游客开始零星的购买中国艺术家的油画作品。所以，早期的交易行为经常发生于外企、外交人员的家里或领事馆举办的聚会或小型展览中。那时的画价非常低，除了当时市场经济并不发达、生活消费水平较低以外，在很多人心目中甚至是艺术家本人也从没有想过作品是可以自由买卖的。在传统理念中艺术与商业毫无瓜葛，艺术是纯粹而高尚的。当时艺术品交换没有形成固定模式，有的交易就是在画展上成交。

　　1979年9月的星星美展，是一个历史性的转折点，画展是在中国美术馆东侧的护栏上展出的，当时参展的画家严力第一次卖出了自己的作品。这是"星星画会"展览上"出售"的第一张画，可以说是改革开放以后第一张进入市场的画。

　　"星星画会"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出现在北京的第一个先锋艺术团体，它以追求自由和自我表现的艺术主张、具有现代主义风格的实验性作品以及具有特殊历史意义的活动与事件而著称，"星星画会"在1979年和1980年分别举办了两届画展，在当时激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

　　1980年 8月，第二次星星美展名正言顺地进入了中国美术馆，一下子就轰动了。展览最多的一天有上万人排队参观。第二次星星美展之后，画就卖得很好了。当时买画的主要是一些留学生和驻华使馆的人员。他们经常到画家家里看画并选中一些收藏，而且还常常带新的朋友来看画。画大都在200元到600元之间，是用外汇券。那个时期的作品，可以说80%都在老外的手里。

　　20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中国的美术事业异常活跃，艺术追求个性与思想解放，新的思潮、新的展览频频出现，如八五新潮画展、半截子美展以及89年的现代艺术大展等。这些展览大多都是油画，因而油画艺术显得热闹起来而备受关注，从此油画登上了市场舞台。油画作品开始频繁交易大约始于八十年代中后期至九十年代初期。其主要原因是港、台及东南亚地区经济历经七、八十年代的迅猛发展，社会积累了一定量的财富，并且中国大陆的艺术品价位较之本地区的价位要低廉得多，品质与功力又相当不错，所以一些经纪人、画廊与藏家纷纷将目光投到大陆艺术家身上。中国油画作品的输出，很快成为东南亚市场中的重心，并且对本地艺术家作品产生了一定的冲击。由于地区差价的存在，早期投资中国油画艺术的人们获得了相当可观的利润。中国早期画商或经营商就是在这种背景中涌现出来的，他们大多以个体户、跑单帮的形式奔波于海内外，与海外画商们共同输出了大量的中国当代油画艺术作品。当时油画作品的走向主要是两路：一路集中于港、台、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另一路是美国。就是从那时起，海外艺术市场的趣味开始或多或少地影响着中国艺术家的创作。主要流行风格为写实的古典主义风格，情调是东方的、怀旧的、乡土的。

　　三、20世纪九十年代的中国艺术市场初现繁荣

　　20世纪九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中期，是我国的艺术品市场一个小小的繁荣期。中国有了艺博会，中国的拍卖业兴起，中国的画廊业启动，中国的古玩艺术市场活跃，就是在这一个时期内，中国形成了以拍卖行、画廊业、艺博会与古玩市场为结构的市场格局，艺术品市场热闹非凡，蔚为壮观。可以说，这个时期中国艺术品市场呈现出一派繁荣的新景象。

　　1993年是值得记住的一年。学术上，艺术发展的步伐加大，中外交流的进程加快，各种大型艺术活动频繁举行。2月6日，近百年中国画展在炎黄艺术馆开幕，并举行研讨会;2月15日，法国罗丹艺术大展在中国美术馆举行;3月26日，中国美协与日本美术评论家联盟、日中文化交流协会、日本经济新闻社联合主办的'93东京·日中美术研讨会在日本举办，中国美协派出王琦、靳尚谊等六人赴日，研讨会的主题为"传统与现代";4月22日，董其昌艺术大展在炎黄艺术馆展出;5月，中国美术馆编《中国美术年鉴1949-1989》由广西美术出版社出版;6月29日，美术批评家年度提名展(水墨画)在中国美术馆举行;11月30日，中国现代绘画展在中国美术馆举行。市场方面，1993年是中国当代的艺术市场真正意义上的进入到实质性发展阶段，也就是说从这一年开始中国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市场。1993年5月我国第一个拍卖公司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成立;1993年11月，由文化部艺术局主办，中国文化艺术总公司承办的首届中国艺术博览会在广州举办;1993年改革开放后成立最早的画廊-翰墨艺术中心(即现在的世纪翰墨画廊)挂牌。

　　之后，1994年中国嘉德国际拍卖公司举办了第一场按国际惯例运作的拍卖会;1995年与1996年之后，北京、上海等地纷纷成立拍卖公司，一时间内拍卖的槌声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响起，此起彼伏，南北呼应，可谓槌声阵阵撼人心，你方歌罢我登场，拍卖业一度出现了一个小的热潮。1997年虽然出现了亚洲金融危机，但是由于我国的金融政策的及时调整，我国的艺术市场经受住了考验。

　　20世纪九十年代初期，随着经济体制的转型和市场经济的出现，中国的画廊业逐渐形成，开始出现了少数规范性的画廊，如北京的世纪翰墨、可创艺苑、四合院画廊、红门画廊、皇史晟内的云峰画苑;上海的东海堂、华氏画廊、大剧院画廊等。除了云峰画苑以外，他们主要代理销售当代油画家的作品，并且是按国际规则与市场模式运作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画廊。应他们与画家签约，直接为画家做策划，办展览，包装，宣传与销售，进行规范化的市场运做，将艺术家、收藏家与市场连在一起，并为这种交流提供必要的空间。

　　20世纪九十年代初期，也是我国古玩艺术品市场的繁荣期。以前的古玩交易仅限在古玩店里进行，如琉璃厂的古玩店，各地的文物店等，随着市场的开放，除了现有的古玩店以外，古玩业交易走出了店面，走向了地摊，从大雅之堂走向了民间百姓，一个大众化的民间收藏队伍形成。20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民间的古玩市场在全国各地崛起，除了老的场所像琉璃厂外，北京又新添了潘家园、报国寺、亮马桥，上海方浜路与河南路上的城隍庙、藏宝楼、华宝楼，杭州的二百大市场、吴山路市场、通宝城;石家庄的古玩城、济南的英雄山市场等，这种形式的艺术市场由北京的潘家园率先兴起，现在已波及到大多个省会城市及中等城市，如山西、陕西、山东、河南、河北等。1995年北京古玩城的开业，作为标志性的古玩行业的旗舰，一直在引领着中国的古玩艺术品行业快速的发展。

　　四、新世纪的中国艺术市场向理性发展

　　进入新世纪以来，尤其是2003年至2005年，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发展达到了一个高潮，热闹非凡、火爆异常。其中艺术品拍卖业引领市场一路高歌，艺术品收藏家、艺术品经营家与艺术品爱好者大多都涌到拍卖会，在拍卖场上竞相举牌，热血沸腾，竞争激烈，高潮迭起。全国艺术品拍卖会成交金额据不完全统计，2002年以前一年总成交额只有几千万，2002年全年总成交额是四五个亿，到2003年一年的成交额就是20个亿，2004年是40个亿，2005年春拍的成交额就68个亿，全年148个亿。2006年全年的成交额是140个亿，2007年是220个亿。

　　与此同时，画廊业也在悄悄崛起，除了20世纪九十年代已有的那些规范化的画廊外，北京出现了798艺术区、宋庄艺术区、酒厂艺术园区、观音堂画廊街、来广营艺术区、费家村、索家村、草场地、崔各庄和环铁艺术区等，这些活跃的艺术场地日益吸引着世人的眼球，广受关注，引人注目，已经成为北京文化创意产业一个亮丽的风景。目前画廊业已在艺术市场上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画廊业的繁荣主要体现在北京与上海，北京的画廊业是以学术促动市场，侧重学术性，大多艺术家以学术探索为主;上海的画廊业以市场为导向，以油画作品为主，较早地进入到了市场规则里面进行资本运作，同样繁荣。鉴于画廊业的崛起，一个与国内外业界同行，尤其是国际先进画廊的交流平台--以画廊为主题参展的主体性、国际性的画廊博览会应运而生。首先，2003年上海有了以艺术机构为单位参展的春季艺术沙龙;2004年，首届中国国际画廊博览会在北京举办。中国美术界、艺术产业界的人士普遍认为，画廊业、古玩业等专业性与主题性博览会的出现使得中国艺术产业的发展走上了一个新的空间，并向理性方面发展。

　　五、艺术产业论坛与艺术市场理论建设逐渐完善

　　中国当代的艺术博览会、拍卖会、画廊以及古玩市场，基本上创始于20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只有十五六年的历史。在这短短的十五六年的发展过程中，关于艺术品市场的理论建设也在逐步完善。有关艺术市场的理论大多是在各种博览会的论坛上体现的。1999年在北京中国艺术博览会上首次举办了"画廊业研讨会";2000年中国艺博会在北京国际俱乐部首次举办"艺术产业论坛";2001年上海艺博会举办了"上海·中国艺术产业论坛"，当时按国际惯例每人只限15分钟发言;2003年中国书画经营家协会在杭州举办"书画产业论坛";2004年深圳文化产业博览会举办了"中国(大芬)美术产业发展论坛"并出版了文集;以北京地区为主，不少的艺博会都有艺术市场方面的学术论坛。创办于2004年的山东书画博览会(现改为山东美术博览会)自启动以来，每年都举办论坛，分别是2004年"学术介入，构建艺术市场新秩序"、2005年"艺术o传媒o财富"、2006年"艺术o大众o和谐"、2007年"山东艺术市场发展论坛"、2008年"艺术与大众--中国美术产业发展战略峰会";2008第三届中国{高唐}书画博览会举办了首届"中国艺术市场与传媒高峰论坛";2008年11月15日在首都师范大学举办了"当代中国艺术市场及其人才培养研讨会"高端学术论坛。

　　相对于红火的艺术市场实践，艺术市场的理论建设显得薄弱，相关理论书籍缺乏，专业的市场理论人才奇缺，市场理论专家稀缺，市场理论人才的培养跟不上市场需求。设有艺术市场理论方面课程的高校不多，也没有专门的艺术市场理论教材。据我所知，最早关注中国艺术品市场的理论专家应该是中国美院教授章利国与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徐建融先生。1995年章利国先生即出版了专著《走向艺术市场》(后修订为教育部高校美术教材《艺术市场学》)，徐建融先生1996年出版了《清代书画鉴定与艺术市场》与1997年出版了《明代书画鉴定与艺术市场》两本书。这对刚刚起步的中国艺术市场来说可谓是较早关于市场理论方面的书籍了。之后杂志上逐渐出现了有关艺术市场方面的理论文章，关注研究市场的专家也逐渐增多，艺术批评家与艺术经营家及相关学者针对市场现象撰写了不少的论文，提出了合理化建议与建设性意见。如针对市场上美术经纪人奇缺的问题，有"美术市场呼唤经纪人";针对鉴定混乱问题有"文物鉴定行为亟待规范"与"建立权威的专家鉴定体系";针对打假的问题，有"艺术市场如何打假";针对当前艺术市场的现状问题有"论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的若干战略问题";针对书画市场存在的问题有"中国书画艺术市场问题重重"等。

　　上海艺术博览会在艺术市场理论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从1997年至2001年连续出版了三本关于艺术市场理论方面的专辑。1997年首届上海艺博会就出版了《走向市场的艺术》，1999年出版了《迎接新世纪的中国艺术市场》，2001年又出版了《艺术市场与艺术博览会》。对中国艺术市场面对入世后新的经营环境和市场的现状、走向等进行学术探讨，对艺术市场的个体、整体和各个组成部分进行分析研究，体现了上海艺博会在艺术市场理论建设方面所作的努力。这些文集不仅收集整理了历届上海艺博会研讨会上各专家学者的发言和论文，还就中国当前艺术市场的各行业特点进行了针对性的组稿和编撰，文集作者不仅有专业研究艺术市场的理论工作者，更集中了大量活跃在艺术市场第一线的画廊业主、收藏家和批评家，他们结合自身的实践，对当前艺术市场提出了种种分析和见解。内容翔实，言之有物，既有理论上的剖析，更有实践上的指导意义，受到了业内人士的好评。另外，1999年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了由文化部文化市场司编著的《艺术市场与艺术品投资》，2005年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出版了夏叶子的专著《艺术品投资学》, 2007年4月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了马健的专著《收藏投资学》，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叶三宝的《中国书画投资与收藏,》、《中国现代书画鉴定》与《中国古代书画鉴定》三部专著。

　　总之，中国的艺术市场处于初级阶段，并且在初现繁荣的基础上逐步向理性发展。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正在理论与实践的反复验证中逐步向规范化发展。

　　因为只有规范与完善下的市场才会更加繁荣。我坚信，有国家和谐安定的政治环境，有开放与开明的文化政策，有了坚实丰厚的经济基础之后，中国的艺术品市场一定会更加辉煌与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