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意思是说,我们做斧柄时,只要按照先人传下来的斧柄样子去做,大体能像。做出来的虽然不是同一把斧柄,但是同根同源,一脉相承。
这样的传统手工艺技能,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通过的《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中,定义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因其由人类以口头或动作方式相传,具有民族历史积淀和广泛、突出代表性的民间文化遗产,它曾被誉为历史文化的
“活化石”、“民族记忆的背影”。
胡锦涛总书记在党的十七大报告中提出,要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当今时代,文化越来越成为民族凝聚力和创造力的重要源泉、越来越成为综合国力竞争的重要因素。
眼下,第二届重庆市工艺美术大师评审工作正在进行,重庆工艺美术的复兴方兴未艾……
10月18日下午,渝中区学田湾东方花园55号B栋4楼一宽敞的工作室内,58岁的重庆金属工艺美术大师李昌义正专心致志地打磨他的新作品———
重庆吊脚楼。
被风雨浸润的小木楼错落有致地悬在半山坡上,金属的质感加上精致的造型、巧妙的构思配以细腻的做工,将山城特色的巴渝民居风貌表现得惟妙惟肖。
“只有被市场认可才能算是好作品。”李昌义摸了摸手中尚未完工的作品对记者说,他正尝试着把玉石、玻璃、琉璃等材料与金属结合起来,开发更具有观赏性、收藏性的实用工艺品。
对这行,他太熟悉了。22岁那年,李昌义来到重庆金属工艺厂,一干就是近30年。目前,他是重庆惟一一位掌握了金银花丝工艺的金属工艺美术大师。
然而,就在4年前,这位身怀绝技的大师却离开了这片深爱的故土,远走他乡另谋出路。
“这是在重庆工艺美术行业当时的状况下,无奈的选择。”李昌义这样看待2003年的离开。
曾经辉煌
“重庆工艺美术行业有着辉煌的历史。”现任重庆市工艺美术协会副会长的何发美说。从上世纪80年代入行的他,见证了重庆工艺美术的兴衰荣辱。
“重庆的工艺美术真正形成在明末清初。”何发美告诉记者,明末清初时,重庆的挑花刺绣迅速崛起,与成都一起成为蜀绣的重要产地。
从清末开始,重庆的金属工艺制品也发展起来,特别是抗战时期,重庆成为陪都后,沿海大批银楼迁至重庆,是重庆金属工艺的鼎盛时期。
重庆工艺美术真正大发展并达到顶峰是在上个世纪60年代初到80年代末。这既得宜于历史带来的机遇,也与巴渝文化的长期积淀不无关系。1959年和1965年,重庆竹帘两次为人民大会堂四川展厅装饰巨幅竹帘画,让国内外观者赞不绝口。朱德委员长欣然在梁平竹帘上题词:“亦工亦农发挥特长,面向群众扩大出口”。当时,慕名取经者络绎不绝。
重庆工艺美术的鼎盛时期,工艺产业年产值曾经达到上亿元。按照产值指标,重庆工艺产业曾经一度在全国居于较重要的地位,成为西南地区最大的工艺基地。
据不完全统计,上世纪80年代,我市工艺美术全行业职工达2万多人,原重庆工艺美术工业公司直管的市属工艺美术企业共19家,年产值达亿元。当时,重庆漆器与北京、福州、扬州漆器一同列为全国四大漆器,产品远销东欧各国,北碚的刻花玻璃更是全国两大刻花玻璃基地之一,稳坐全国的第一把交椅。
陷入困境
然而,到上世纪90年代,重庆的工艺美术陷入了困境。由于经济转型、外贸体制的改革、主管部门的不断更替等原因,重庆的工艺美术企业有的不再从事工艺美术品生产,有的破产、倒闭,手工艺人纷纷转行,许多传统的工艺美术品种随着企业的关、停、并、转而消失。重庆人一度引以为豪的北玻制品、长绒毛玩具等都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传统的、计划经济下的工艺美术行业经营模式基本上在这一时间寿终正寝。“最困难的时候,19家市属工艺美术企业就只剩下一二家。”何发美回忆起这个阶段,仍唏嘘不已:“曾经有上百工人的重庆挑花刺绣厂垮了以后,位于渝中区捍卫路的厂房现在也凋敝不堪,沦为人家的库房。”
李昌义的生活轨迹便是在那个年代发生了变化。
李昌义说:“1998年,重庆金属工艺厂经营状况严重下滑,2000年停产,我下岗,2004年厂被拍卖。而我自己则在2003年被迫离开重庆,南下打工。”2006年,因父亲生病,李昌义从南方赶回重庆,原打算等父亲病好了就回去,但这一回来,李昌义就没有再走了。
方兴未艾
李昌义没走,和一个人密切相关。他,便是重庆新博雅礼品发展有限公司负责人颜芒。
“当时公司想扩大发展规模,从重庆工艺美术行业协会得知工艺美术大师李昌义的情况,我们既高兴又着急,重庆工艺美术事业发展需要这样的人才,如果外流就实在太可惜了。我便立刻与他取得了联系。”颜芒称,经过数次接触,最终李昌义答应留下来,到他的公司上班。
“在这里,我感受到重庆工艺美术行业的春天要来了。”李昌义说。尽管在重庆的收入不及在南方城市的1/2,但慢慢崛起的重庆工艺美术行业让李昌义看到了希望。
事实证明李昌义的决定是明智的。1995年成立的重庆新博雅礼品发展有限公司,从事礼品设计、礼品开发、礼品加工、礼品生产及礼品销售。“目前,年收入过千万。”颜芒说。
“新博雅”并不是特例。有一群像颜芒这样的人,近年来在慢慢做大企业的同时,也推动着重庆工艺美术行业慢慢从“凤凰涅槃”走向新生。1993年,万州人谭传华在自己的小作坊里做出了第一批梳子,当时,4个业务员喊破了嗓子,第一天却只卖掉了一把两元钱的梳子,谭传华只得转而与国有大型商场合作,因商场的经营不善,拖欠谭传华近100万元。随后,谭开直营店,但效果不明显。1997年,重庆谭木匠工艺品有限公司成立,大打“文化牌”。目前,该公司在全国已有连锁店650家。
曾经闻名全国的重庆美术漆器厂在20世纪90年代倒闭,2001年,由厂里的几位技术骨干成立了重庆明珠漆艺有限公司,目前年产值近百万。
据市经委轻纺处相关统计数据显示,2006年,全市工艺美术品产值增速达25%,其中,城口山神漆器厂、大足石刻艺术品公司等企业的增幅超过40%。
“从学校院校的调整也可以看出重庆工艺美术行业发展的端倪来。”四川美术学院工艺设计系53岁的黄寇新教授这样说。他称,美院最初有陶瓷美术设计、漆器美术设计、染织美术设计和装潢美术设计4个专业。到80年代中期,学校院系调整为3个系,即:装潢环艺系、染织服装系和工艺设计系。到90年代末,装潢环艺系和工艺设计系便合成了一个系———
设计艺术系。目前,美院的设计类专业已经变成了设计艺术学院,包括7个系,其中便有工艺设计系。而工艺设计系就包含了漆器专业、陶瓷专业、装饰专业等。
“现在设计艺术学院的在校生有1800余人,占了美院的半壁江山,学生人数比上世纪80年代多了近5倍。”黄寇新说。
“重庆市委、市政府也更加重视重庆工艺美术行业的发展。”市经委轻纺处处长马家龙称,2005年,我市启动第一届重庆市工艺美术大师评审,并于2006年1月1日正式实施《重庆市传统工艺美术保护办法》。此后,市经委协同有关部门编制了《重庆市传统工艺美术产业保护发展规划》,并设立了专项资金,每年安排200万元用于支持该行业的发展。目前,第二届重庆市工艺美术大师评审工作正在进行,此次共有94人申报,类别有工艺雕刻、刺绣、漆器、剪纸、扎染、面塑、装裱、布艺等。“我们鼓励更多的工艺美术爱好者参加大师的申报,鼓励重庆出更多的大师,重庆工艺美术产业越做越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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