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厂一听名字就知道是烧琉璃瓦的地方,不太象一条街道的名称。永乐皇帝决定迁都北京时,盖皇宫少不了琉璃瓦。当时的人环保意识差,加之古时运费成本高,所以琉璃选址紧靠内城,出了和平门就到。
琉璃厂烧造的琉璃构件基本上都供应建造皇宫。当然,北京周边的清代建筑也少不了用它。琉璃构件以琉璃瓦居多,以黄为主,间有绿、蓝、黑等色。明中叶以后,北京城的皇家建设已具规模,大兴土木的少了,烟火不旺。至清,也就剩下皇宫修修补补所需的零星构件,琉璃厂生产开始萎缩。
清顺治入关,康熙帝八龄践祚,至康熙二十三年收复台湾,开放海禁。国人的生活条件得以改善,衣食无忧者多了起来,追求生活乐趣者就盯上了古董。商贾嗅觉历来比常人敏锐,到处淘换古董,运至北京,以求善价。
古人对待商人的态度非常轻视。达官贵人的住所与商贾都要保持一段距离,富人住宅区一定要与商业区域分开,以示身份高贵。但好古的官宦贵人们又不肯长途跋涉去寻求各色古物。琉璃厂位置符合上述条件,在此时应运而生。
先是小商小贩将各地搜罗来的古董运至北京。琉璃厂位居外城内,内城外,距皇宫不过区区几里,大臣皇子们想来就来,不会有舟车之苦。加之琉璃厂生产衰退,闲地甚多。诸多因素使琉璃厂具备了成为贩卖古董的集散地。
康熙晚期,经雍正,到乾隆盛世,琉璃厂迅速崛起,许多老字号都有三百余年的历史,比如大家熟知的荣宝斋。不过早期的荣宝斋只是卖纸,不卖画,叫南纸店,后来因为买纸者常在店里试纸,留下不少墨宝,就促使店家灵机一动,开始售画,一发不可收拾了。
乾隆时期,全国上下古董收藏大热,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不以收藏为乐事。只要搜罗到天下古物,到琉璃厂就可找到新主顾。丰厚的利润使得琉璃厂由早期地摊交易逐渐演化为坐店交易,买下店铺的商家已不是少数。琉璃厂最兴旺时期恐怕就是这一段了。那时,大家熟知的和珅和大人有事没事都要上琉璃厂逛逛,明里暗里弄回不少国宝。
嘉道以后,由于鸦片战争的爆发,琉璃厂半死不活,国力衰竭,百姓无奈。同光中兴,戊戌变法,西方列强的趁火打劫,又使琉璃厂复苏。一直到民国革命以后,抗日战争爆发,琉璃厂的第二次青春才告结束。这一时期大量的中国文物通过这条古街外流,呈汹涌之势,今人回想起来,只有扼腕叹息。
1949年,江山平定。琉璃厂成为国人追求古代文化的情结。凡思念中华民族精神,寻求寄托者,都要到琉璃厂转转,感受一下。当家作主的感觉真好,琉璃厂开始公私合营,打鼓敲锣,还是欢喜了不少日子。可后来,忙于社会主义建设,又赶上十年浩劫,琉璃厂就成了一个没用的大古董,无人问津。
改革开放的那年,琉璃厂复苏。国家斥巨资重新修建琉璃厂,以期适应旅游市场。琉璃厂的平房都改成楼房,二三层不等,错落有致,连街道仍依旧样,宽窄不匀,曲直自然。这一项目还获得了当年建设部颁发的国家大奖。
说到琉璃厂有几个人不能不提。一是王懿荣,甲骨文的发现者,对中国古文字的考据有着划时代的贡献。还有张作霖,张大帅,张学良之父,当时是琉璃厂某古董商的后台老板,所以张学良虽行武但仍喜收藏就不足为奇了。张学良的收藏前两年在台湾义拍,频创天价。还有一个人,民国初年,在琉璃厂当了三个月的掌柜,两个儿子也常出没这条古街,这个人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叫陈独秀,中国共产党的第一任总书记。以上三人不同点颇多,但共同点是均被中国文化所吸引,酷爱民族文化。
琉璃厂的命运三百年来跌宕起伏,但魅力不减。如今又逢盛世,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成为国人文化消遣,寻求文化情结的场所。每当夕阳西下,古色古香的建筑被涂上一抹余辉,煞是好看。发古之幽情,琉璃厂无疑是怀旧的最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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